APH苏伊士翻译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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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3

 

翻译：白茶

英校：叶子

中校：若子

终审：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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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an

伊万

 

“无人能够领会自己的美丽，抑或觉察到自己的价值，直到这美德在另一个满怀爱与关切的人身上映照出来——这对人类而言自是当然。”

 

——【英】约翰·约瑟夫·鲍威尔，《生活在爱中的秘诀》

 

绘画很难，特别是当你用的不是惯用手的时候。这是当伊万坐回去，审视他业已完工的作品时得出的结论。它没有一处能比得上王耀作品的美丽，但这个俄/罗/斯人不怎么在意。相反地，他在整个教学过程中始终注意着王耀的举动。

 

每当两个人看起来拉近了距离，王耀总是挂在唇边的那一抹明媚的微笑就会减弱几分，即便那只发生在几分之一秒内。而且每当他做对了什么事，王耀总会指导他的手部动作，或者给他一个拥抱。他倒绝对不是不喜欢——但在以前王耀从未表现出过喜欢做这样的事。时刻带着的明媚微笑，忽然的友好……这个早晨的每一件事都不知怎么地非常奇怪，让伊万不喜欢。

 

所以当伊万完成了他的第一幅作品，王耀拥抱他以示祝贺的时候，伊万努力正视着对方的眼睛，他的脸上写满了担心。

 

“耀耀……你确定你还好吗？”他问道，仔细地观察着亚/洲人的每一个反应。

 

“你在说什么啊，伊万？”王耀回应道，仍试图保持着愉悦的语调。但伊万觉得他的声音轻轻颤抖了一下。中/国人不再看向他，相反地，他忙着清理伊万手上的颜料。他没太在意这个，但他没有把视线从对方身上移开。

 

“从今早开始，你就变得很奇怪。我很高兴你能感到开心，可我担心你。你变化得太突然了……”伊万的声音开始弱了下去，想起了昨晚的对话，“……发生了什么，耀？”

 

王耀大笑起来，用着勉强、悲哀的声音：“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阿鲁！我只是今天感觉不错而已。”

 

“耀。”

 

“嗯？”

 

“看着我，耀。”

 

亚/洲人看上去犹豫了，不过不情愿地做出了回应，抬起他的眼睛看着伊万的。伊万琢磨着王耀的表情，他注视着王耀的目光严肃起来。王耀的脸上依然挂着微笑，尽管收敛了一些——而伊万眯起了眼睛。他从王耀的手上取下纸巾（毕竟这个俄/罗/斯人手上的颜料已经干了，不用水也洗不掉），慢慢站起来，好让自己对这个亚/洲人形成居高临下的样子。他俯视着王耀的面庞，神情暗了下来。

 

“耀，为什么你要对我说谎？”

 

在那一刻，王耀看起来怔住了。他再次试图用咳嗽似的笑声和反驳将这掩盖下去，但没有奏效。这对伊万没法奏效。

 

“耀，你为什么会觉得你需要对我撒谎？”

 

王耀依然没有回答，他试图移开目光，但伊万把他的脑袋扳了回来，他们的目光再次汇聚在一起。伊万从内心深处感到了恐惧，他的内心再次燃烧起来，他最后问出了那个可以决定他命运的问题：

 

“耀……你希望我离开吗？”

 

王耀僵住了，眼睛里流露出惊慌。伊万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碎了。所以这是真的了。王耀不喜欢他，他只是假装友善地对待他，直到伊万好起来，能够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伊万摇摇晃晃地往后退了一步，手伸向身后去找他的拐杖。王耀看上去想说些什么，但又开不了口，这对伊万而言还不错。他不需要听到更多的冷漠之辞了。

 

伊万慢慢地，一瘸一拐地走向背对着王耀的那扇门，他的头低垂着。亚/洲人只稍稍转了一下身以便看着他，他的眼中依旧满溢着情感。至少现在他不再微笑了，毕竟那只是个虚假的表情而已。.

 

王耀真实的笑容从未属于过他。

 

伊万打开门，只朝外走了几步，就听见一阵脚步跟上了他。一只瘦弱的手轻轻抓住了伊万的石膏。

 

“伊万，”王耀恳求着，声音断断续续的，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伊万，求你了，等等。你还不明白，求你了……”

 

伊万用他拄着拐杖时所能做到的最激烈的程度转了过来，目光冰冷地瞪着他。“我不明白，耀？Да，你是对的。我不明白，”伊万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因遭到背叛而在他胸中烧灼着的痛苦的烈焰催促他向前索求救赎，所以他没有费力去控制住自己，“我以为我们是朋友，耀。我真的那么以为——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听到这样的抨击，王耀往回缩了一下，但伊万还没有说完。“你和其他那些人一样。我以为你和他们不同，但很显然我是错的！”为了表达自己的沮丧，伊万把左手挥向空中，“我真是个傻瓜，居然会相信你想要和我成为朋友。别担心，耀。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带着冰冷的决意，伊万再次转身离开王耀，向远处走去，可王耀还跟在他后面。亚/洲人挤到俄/国人面前，成功地挡住了他的去路，这让他更生气了。

 

“求你了，伊万。请……让我和你说说话阿鲁。给我五分钟就行，求你了，求你了！”

 

伊万想要拒绝，不要给对方将刺在他心里的刀子再向深处捅去的机会，但王耀的恳求和那双惊慌失措的眼睛，让他只瞥了一眼就认输了。“好吧。五分钟，耀。”伊万说道，声音稍稍平静了一些。

 

王耀小心翼翼地领着这个跛了脚的家伙回到公寓，等两个人都进到房间里，随着轻轻的“吱呀”声关上了门。伊万没有走到沙发边坐下，也没从门边移开。王耀转身面对他，深吸一口气，看起来像是在为即将出口的话给自己鼓劲。

 

“伊万，你还记得，在医院发生的事吗……？”

 

伊万当然记得。

 

在王耀的手心里感到的安慰。

 

王耀没有出事。

 

他和我是一样的。

 

一个吻。

 

在打着补丁的围巾的温暖中蜷缩起来——

 

伊万眯起了眼睛，王耀把这当作了回答。

 

“当我说我想……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

 

王耀深呼吸了一下，但没有移开目光。

 

“……我是说真的。”

 

伊万的心轻轻颤动了一下，祈求他忘记已发生的一切，抓住王耀的手告诉他，他原谅了他，但多少年来形成的多疑的本能和所受的伤害阻止了他这么做：

 

“给我一个让我相信你的原因。”

 

王耀的眼睛因受伤而闪烁着，但他仍然点点头。他向前伸出手臂，不顾拐杖隔在中间，握住了伊万的手。伊万因这触碰而退缩了一下，但没有把手移开。王耀缓缓地把两人的手一起伸向伊万的脸庞，紫罗兰色与棕色的眼睛视线交汇。

 

此刻，一切都化作了虚无。

 

愤怒，恐惧和迷惑都被冲刷殆尽，徒留下这两人，王耀手的温暖触碰着伊万的面庞。然后，王耀倾身向前，局促地将他的唇贴在伊万的唇上。

 

这是个短暂的、没有得到回应的吻，王耀垂着眼睛退了回去，手从在俄/罗/斯人的脸颊上落下，然后停在他胸前，他的心脏上方。伊万僵住了，然而他却实实在在地活着——他的心跳在加速，脑子飞速运转——有那么几秒钟他无法动弹。王耀的吐息无声地颤抖着，他把伊万的沉默视作了拒绝，他合上眼睛：“我只是……你应该知道真相。如果你希望，你可以恨我，但我——”

 

伊万猛地将他拉向前，打断了他的话，带着异乎寻常的绝望将两人的嘴唇贴在一起。起先王耀震惊得难以回应，但他很快克服了自己的惊讶，像伊万一样投入这个吻中。当伊万的手向上游走触到了王耀的后颈，将这个吻深入下去，他的拐杖伴着一声响动掉在了地上，但他没有在意。

 

最终他们分开了，喘着气，试图重新平复呼吸。他们的额头贴在一起，伊万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像这样，搂着王耀，亲吻他，这要令他发疯了。不顾其他的一切，不顾之前才刚刚将他吞噬的愤怒与痛苦，伊万已经无法感觉到任何其他的感情，只有对眼前这个人恋慕的情愫。王耀抬头望着伊万的眼睛，也许在为他的众多问题寻找一个答案。

 

“伊万……？”

 

“耀，我爱你。”

 

王耀惊得怔住了，当伊万回到原来的位置，让他可以看见这个亚/洲人的整个面孔时，他脸上的笑容溜走了。

 

“耀，我想也许从我看见你的那一刻我就爱上了你。那时我不太确定，但现在，我……”

 

伊万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他搜寻着合适的词汇，“我爱你，耀，用我所残存的一切。我配不上你。你是那么了不起的一个人，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对此一无所知，因为这已经写入了编织你生命的每一根丝线里。”（注1）

 

王耀猛地摇了摇头，把手放在伊万的胳膊上。“不！我没什么了不起的。我是个失败者。我画不好东西，我无法和弟弟妹妹们好好相处……”亚/洲人颤抖了一下，一滴泪水从他的眼里落下。他的手蜷起来，陷进伊万的外套里，他将脸埋进米色的织物里，肩膀颤抖着：“而且我对你说了谎。我对你说了那么多次谎，甚至在我差点杀了你之后，我还在撒谎……伊万，你怎么能把这叫做了不起？”

 

伊万的胳膊牢牢地缠在王耀的脊背上，他的手转着圈揉着王耀的后背，试图安慰对方。他把下颏倚靠在王耀的头顶上，注视着前方，尽管他并没有真的在看什么东西。

 

“耀，那个吻是假的吗？”

 

对方犹豫着，接着是一阵摇头。

 

“不。”

 

“那我也没什么介意的了。”

 

王耀终于啜泣出声，长年以来所忍住的泪水倾泻而出，痛苦，恐惧，孤独和宽慰的情愫交织其中。而伊万就在那里，一直支持着他。（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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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此处以希/腊神话中命运女神将人生命的轨迹编织为丝线作比。

 

注2：“支持”原文是“hold”，还有“抱”的意思，是一个双关。

 

【第23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