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苏伊士翻译组

Chapter 20: Tick, Tock, the Time

翻译：啾子

英校：小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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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章法贞

 

今天是周六，但弗朗西斯还是早早地，被他不合时宜响起的电话铃声给吵醒了。他无可奈何地瞪着电话，却还是把它接了起来。让娜的父母给他打电话并不奇怪，尤其是她的母亲。但是自从葬礼之后，他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们那里的消息了。他几乎可以说是害怕接这个电话，他害怕听到他们想说的东西。

 

 “喂？”他谨慎地开口。他的声音由于半梦半醒的缘故显得有点低沉。电话那头的女人为吵醒他道了歉，她带着来自她祖国的，温柔的法/语口音。出于礼貌的习惯，弗朗西斯告诉她没有什么可道歉的。

 

 “我的女儿做了一个决定，”她轻轻地告诉他，声音有些细微的颤抖，“她留给了你一些东西。”

 

弗朗西斯因震惊被噎住了。让娜留给了他东西。有那么一瞬，他胸腔里堆积的情绪仿佛都开始喷薄出来。在将近一星期的时间里，他的悲伤已经钝化成了一种绵长的痛苦，但在那个瞬间，他感觉心如刀绞，就如同他刚知道让娜的确已经死去了的时候感受到的绝望一样。

 

 “你是打算今天自己过来拿还是让我们带给你？”让娜的母亲问道，因为电话另一端已经沉寂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

 

弗朗西斯从他昏昏沉沉的状态里清醒过来，微微脸红。让那位女士干等这么长时间无疑是粗鲁而不礼貌的行为。

 

 “Désolé，【法/语：抱歉】”他有些尴尬地向她道歉，“如果不打扰到您，我今天就来拿。”

 

他仿佛可以清晰地看到她嘴角小小的微笑。当她面对弗朗西斯的时候，她就经常挂着这种微笑，弗朗西斯也希望她能继续保持这种表情。一道阴影掠过他的脸颊：他一直沉浸在自身的悲痛里，但却几乎没有考虑过让娜的父母体验的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没问题。”她告诉他。她的声音依旧和蔼可亲，尽管弗朗西斯能清晰地听到它所饱含的悲伤。“你介意来吃个午饭吗？我们很高兴能重新见到你。”

 

弗朗西斯笑了。他将话筒拿得更近了一点，身体里涌进了一股暖流。他不希望会引起让娜父母的悲伤。他突然感到能接到这通电话也不错。

 

 “Merci【法/语：谢谢】我会来的。”他一边答应着，一边已经开始用手指打理自己的金发，“那么我们两小时之后见？”她同意了，然后他们挂断了电话。

 

几个小时后，弗朗西斯站在让娜家的门阶上，他没有食言。但是他已经开始对这个决定产生了怀疑。如果他实在难以面对他们怎么办？在来的路上他也没想太多，但现在他已经到了，他与他们之间只隔了一块厚木板，他开始难以抉择。他的手颤抖着，却又不想被人看到他这么狼狈地站在这里。最后他终于鼓起了勇气，慢慢地抬起手，敲了敲门。

 

让娜的母亲不多久就出来开了门。她仍然与他记忆中的一样美丽，但马上他就对自己的这个想法加以了谴责：自他们上次见面才过了几个星期，他怎么能认为她会有什么变化呢？

 

 “弗朗西斯，”她微笑着轻轻说，“我很高兴你能来。”

 

他也向她微笑着。他努力去忽略在喉咙口堵着的那个疙瘩。虽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但重新相见还是给了他不小的痛苦。他的手抖得厉害，所以他只好把手插进口袋。他希望他的样子能自然点。

 

 “当然了，”他轻柔地说。感谢上帝，他的声音听上去没有过于嘶哑难听，“我很抱歉，我没有想到要带点东西来……”

 

她谢了他的好意，当她退了一步，招呼弗朗西斯进来的时候，一个细小的微笑绽放在她的嘴边。“我想我们已经有够多东西了，cher【法/语：亲爱的】。介意来帮我摆餐具吗？”

 

他答应了。于是他们一边走向厨房，一边温和地互相说着些客套话。年轻的法/国人原本以为他们之间的气氛会比现在更尴尬一些，不过他也很庆幸事实并非如此。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也依旧无法驱散飘荡在他们之间的，近乎可以触碰到的悲哀。

 

在弗朗西斯放了三套餐具在桌子上的时候，他们又再次陷入了沉默。他突然想到他们平时大概也都是准备三套碟子的，所以他的表情微微紧张了些。他们还会为她多留出一个位置吗，不管是为了忘记他们的女儿再也不会来与他们一起吃饭这个事实，或是为了纪念她？毕竟这样的举动对失去孩子的父母来说也并非闻所未闻。

 

他赶在自己的心情变得更沮丧之前驱散了这些想法，让娜的母亲已经端上了几盘菜，于是他冲她微笑了一下。那些菜闻起来非常美味，弗朗西斯的胃“咕噜”响了一声。他脸红了。她马上给了他一个温和的笑容，它极大地安慰了弗朗西斯痛苦的心。他也向她笑笑，这是他在这个月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这也是他一直努力做的事情。他甚至轻轻笑出了声音。

 

这小小的变化似乎让他们释然了一点，甚至连那片压抑的阴云也像是从空气中消散了。弗朗西斯松了口气。让娜的父亲随后出现了，他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试图掩盖眼睛里的疲惫。他也同样被这轻松的气氛给感染了。

 

 “我觉得你现在可以叫我们伊莎贝拉和雅克了，你觉得呢？”几分钟后，让娜的父亲突然提议到。他越过饭菜看着弗朗西斯。金发的青年惊讶地瞪大眼睛，他还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这个提议让他措手不及。

 

 “如……如果是你们希望让我那么叫的话……”他嘟哝着。他一贯的自信一时不见了。

 

伊莎贝拉朝他微笑着，她靠过来，温柔地把一只手叠在弗朗西斯的手上。“我们会喜欢的。”她说。他注视着她一会儿，然后他放松地露出一个微笑，并轻轻点了点头。

 

 “Oui【法/语：好】，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会的。”他温和地告诉他们。

 

  他们友好的表现比他想象的更甚，因为这个他差点掉下眼泪来。幸好伊莎贝拉注意到了他的表现，所以她把雅克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来给这个年轻人一点缓和的时间。

 

他们吃完午饭后，弗朗西斯已经足够冷静地可以去让娜的房间拿那些她遗留给他的东西了。即便如此，越过房门的时候他依然感到了钻心般的痛苦。虽然他已经几千几百次地告诉自己，他已经做好了面对这一切的准备，但他知道他其实并没有。他的手指紧紧地抠住门框，很庆幸她的父母能让他一个人来做这件事。他并不害怕，也不否认自己的懦弱，但这也并不代表他喜欢别人看到他的这幅样子。

 

一小堆东西已经被堆在了床上，但是事实是，这张床已经再也没有人睡了。他简直怀疑，是伊莎贝拉为了被女儿的东西包围着而以他为借口这样做，但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去猜测别人的动机呢？

 

他缓慢地迈着步子，几乎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地进入了房间。在此过程中，他的肩膀上始终压着无声的重负。他预料到，这总不会让人心情愉悦，甚至会令人窒息，但这样却意外地让他感到些许安慰。

 

他不想在那张床上留下自己的痕迹，所以他盘起腿坐在了地板上。气氛沉重起来，但也没有到特别糟糕的地步。弗朗西斯缓缓地扫视着周围，像是要记住这个房间的每个角角落落。当他回忆起这个房间发生过的所有事时，一个微笑爬上了他的唇。

 

终于，他站了起来，把所有留给他的东西都收了起来。他向已经空掉了的房间最后匆匆一瞥就走向厨房去和主人们告别。他知道他们还会见面的，而现在，他甚至非常期待着下一次会面。

 

他走出了房间，怀里抱满了那些原来属于让娜，而现在属于他了的东西。他伫立了一会儿来深呼吸。空气非常清新，这之中还有一些他一时半会儿没注意到的东西。他意识到自己在笑，虽然他也不知道原因。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他会好起来的。

 

确确实实会好起来的。

 

【第20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