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苏伊士翻译组

Chapter7

 

翻译：贝塔减

英校：小恨

中校：若子

终审：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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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an

伊万

 

“我孤独，我深切而持久地感受到它，我自身的此种状态将永不会消失。但我乐于接受这孤独。”——【美】雷切尔·桑塔格，《家规》

 

“挺好的阿鲁，”耀点头，“我是说，你很满意这点。”

 

伊万不是很确定自己该对此作何反应，因为他其实并不满意，无论他曾经多少次告诉自己，自己的真面目就是这样。然而再一次，这个矮小的中/国人出现在了他的家门口，这件事远超出了他对如此乏味的一天的期望。他真的不想用自己整个人生的故事吓跑他。看见这个褐色头发的男人坐在他的沙发上，在他的客厅里，在他的正前方，这让伊万感到由衷的满足。当他正准备开口继续进行这段对话的时候，那个小个子看了表跳起来。

 

“抱歉！我必须赶回去了，我老板八成在寻思我人跑到哪里去了！”

 

伊万看着他的客人抖下那一直披在他小小身躯上的毛毯，然后朝门走去，他感到相当失望。但是当对方补充道“明天见”时，伊万忍不住笑了。

 

他慢慢地走向门口，看着中/国人同寒风搏斗，进了送货车。在那最后一刻，伊万大喊道：“再见，耀！很高兴和你聊天。”

 

他看不到王耀的反应。伊万发现自己孤身站在那儿，这是这一天里的第二次了，他目送着车子驶离，淡出他的视线。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门口站了有多久，寒意啃噬着他的手指。最后他回到屋子里，伴随着一声轻轻的“咔嚓”声栓上了门闩。伊万盯了一会儿门背后，突然意识到他点的菜大概早就冷了。他笨拙地去抓筷子，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才握好它们，但总算是摆好了姿势。他的晚饭已经冷透了，这并不令人意外。然而食物里还有最为微弱的一丝暖意困于其中，对于这份温暖，伊万报以微笑。

 

……

 

“耀——耀！”

 

王耀从学校储物柜前转过身，他盯着伊万，眼神里充斥着惊讶，瞬间又放松下来，但还有一点点害怕:“哎呀——！别、别这样突然靠到别人身边啊，伊万！你吓着我了！”

 

伊万朝一侧轻轻歪了歪脑袋，闭上眼睛，嘴角微微地翘起，咯咯笑出声来:“啊哈，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看到耀耀一个人走着，我想过来打个招呼。”

 

王耀报以冷淡且难以理解的眼神。

 

这使伊万有些不安，“那，嗯……привет？【俄:你好】”

 

耀摇头叹气，但伊万觉得，他看见对方的嘴角翘起来了，这应该是笑了吧。“你好（原文为汉语拼音），伊万。”

 

伊万认为这是可以继续对话的证明，他在王耀沿着走廊走时跑到他身边去，也许他是在去下一节课的路上:“所以说，耀，我不知道你在餐厅工作。”

 

王耀的表情略微有了些变化:“我确实在那里工作阿鲁。”

 

“你喜欢吗？”

 

中/国人似乎在思考，他小声地“唔——”着，听起来像是在仔细斟酌。最后他只是耸了耸肩:“还不坏，但我不总送外卖阿鲁，我是那儿的一个厨师。”

 

伊万眨着眼，好奇地歪了歪头:“真的？但是你昨天在送外卖呢，да【俄：对吧】？为什么呢？”

 

耀不舒服地皱了下鼻子，忍住一个喷嚏:“因为我病了，生病的话就没法做饭了阿鲁。”

 

伊万正要回复他的时候耀停下了脚步。俄/罗/斯人转身看见耀站在一个教室门口，犹犹豫豫的。令人沮丧的是，他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但他的肢体语言说明了他很紧张。伊万好奇地看着他。

 

“这里是我下节课的教室阿鲁。我该，嗯……去占位子了。”

 

伊万不能完全确定他为何此刻感到悲伤，他的思绪倒回昨天他目送着王耀开着中餐送货车离去的时候。这既视感很强，但挺蠢的，不是吗？所以伊万挤出了一个傻笑，一只手举了起来，僵在那里。“Да，好的，一会儿见，耀耀！”他离开了，就是这么回事。

 

……

 

伊万再次度过了这一天中见不到这个中/国人的余下时光，这让他有些失落，但他很快想起耀对他来讲完全是个陌生人，而他不应该这么担心自己和他走得有多近。毕竟他是人类——并且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类能和他互动交流，却又不想从他身上为自己谋取些什么。于是再一次，伊万成为了那个挑起话头的人，然而……他还是没有成功。

 

俄/罗/斯人在杂货店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补充了一些廉价食物和伏特加（他难以相信他竟会允许自己喝光他珍贵的饮料），用他干瘪的钱包付了全款。他几乎都在考虑“忘记”买吃的，以便自己能再次订中餐来见到王耀，但涉及到那个小个子的亚/洲人的话可能不会特别顺利，而伊万不想让对方觉得不适。毕竟伊万清楚自己是一个挺讨人嫌的家伙，他所做的很多最细微的事情都让其他人觉得恐怖或不安。伊万从未真正地去理解过此事，但必要时他会利用这一点。然而现在，他的一部分意识希望自己能别再这样，他希望自己不是那么吓人……

 

……但接下来，他将自己与生俱来的、令人害怕的气场怪罪到他那阴森森的妹妹，他的爱哭鬼姐姐以及偶然间成了他父母的那两个成年人身上。

 

还有那些在他圈子里的人。

 

还有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他们也一样。

 

伊万走出商店，手上拎满了购物袋。他突然打起颤来，把自己尽可能地缩进围巾里。空气冰寒，比这周的其他时候要冷得多。绝望之下他踏着飞快的步子跑回家。他一到家门口就冲了进去，把一份份食物分别扔进橱柜里，然后扑通一下坐到沙发上，给自己裹上靠自己最近的那条毛毯。他突然意识到这是王耀昨天用过的那条，而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想法会让自己心跳加速。他很想放松一下自己的思绪，也使自己从那些令人费解的情愫中解脱出来。他随手将电视切换到几个新闻频道，让那光线昏暗的屏幕和毫无意义的词句把他从那些想法中拖出来。最后，千篇一律的电视节目把他哄睡着了，伊万围着米黄色的围巾，裹着毛毯蜷在沙发上，那毛毯让他想起了王耀。

 

【第7章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