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苏伊士翻译组

Chapter 20

 

　　翻译：青

　　英校：贝塔减

　　中校：若子

　　终审：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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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章有大量精神污染、负能情节上线，心理承受能力较差者请慎重考虑后再阅读

 

　　Yao

　　耀

 

　　“我沉溺于消极论里，自我憎恶，多疑，疯狂——而我甚至不够坚强，去否认乏味的例行程序和套路，去让它更为单纯。不是的，我不断埋头苦干，恐惧着我眼底空洞的地狱将要被打破，它向外喷涌着，就像是黑暗的瘟疫；恐惧着无情吞噬我元气的疾病，它的毫无人性将会使我的身体露出显而易见的伤痛和肉赘，高喊着‘叛徒，罪人，骗子。’”

 

　　——【美】西尔维娅·普拉斯，《西尔维娅·普拉斯作品集》

 

　　这一晚对王耀来说并不容易。

 

　　首先，伊万坚持他们两个可以一起睡床。那张床真的很小，这一点王耀可没撒谎。

 

　　在帮伊万盖上公寓提供的被子后（几乎所有和艺术无关的东西都是公寓财产），他自己也钻进被窝里，尽量呆在被子的边角处。虽然这依然不足以远离那个和他分享空间的家伙。

 

　　然后伊万——用他超乎人类范畴的，一只手的力气——够到了王耀并把他往回拉直到他抵着自己的胸膛。

 

　　“好冷啊，耀耀。”伊万把脸埋在王耀的头发里喃喃道。

 

　　王耀打着哆嗦，他发抖的原因不止一个。他回答道：“我想起来还有张毯子放在其它地方阿鲁，你要我拿给你吗？”他试图争取到自由，但只是让自己被伊万抱得更紧。

 

　　“Нет【俄：不要】。我觉得你一定很冷。你在发抖。”

 

　　他在发抖吗？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或许贫穷已经让他对寒冷麻木了。王耀无法否认自己呆在伊万身旁要温暖得多。他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事，伊万。”

 

　　撒谎，他从来就没好过。

 

　　伊万笑起来，“那就呆在这儿吧，多点温暖总是好的，да？”没有留给王耀反悔的机会，伊万的下一句话更加严肃：“耀耀，你为什么不高兴呢？”

 

　　王耀的身体僵住了。这种情况总有一天会到来，他是知道的，但他现在还没做好准备，他从来都没做好过准备。

 

　　“我挺好的阿鲁。”

 

　　又在撒谎。

 

　　“但你总是看起来那么悲伤，耀。”

 

　　“我很好，伊万。真的。你不需要为我担心，我很好。”

 

　　还在撒谎。说谎这件事，实在是太容易了，王耀想着，虚假的言语脱口而出，“我想我只是不太擅长表达开心而已？”他的唇边绽开一个小小的，虚伪的笑容。

 

　　伊万突然沉默下来，但他的手臂搂紧了王耀的腹部。

 

　　今晚王耀所需要面对的第二个问题是他自己。

 

　　过了很久，伊万的呼吸变得平缓起来，他的拥抱也放松下来了——王耀因为害怕吵醒伤患而没有动——可他的大脑拒绝放过自己。他的脑海里回荡着可怖的字眼，警告自己不要让步，并告诉自己，为什么他根本从来就没有爱的机会。

 

　　没有人想要你。

 

　　你真没用。

 

　　从来没有人爱过你。

 

　　你做什么都不会成功。

 

　　看看镜子里你的倒影，看看你多么令人讨厌。

 

　　多么没用。

 

　　没人需要你。

 

　　骗子。

 

　　累赘。

 

　　一事无成。

 

　　他根本不了解你。

 

　　他根本不知道你有多愚蠢。

 

　　多么丑陋。

 

　　你的存在是多么毫无意义。

 

　　只要等到他发现，你就会看到他的反应的。

 

　　就算是他也会憎恶你。

 

　　王耀的肩膀因眼中噙着的泪水而颤抖着。伊万的左胳膊安抚性地盖在他身上，但这只让他感觉更加糟糕。

 

　　王耀那一晚彻夜未眠。

 

……

 

　　阳光从他布满尘埃，斑斑点点的窗户中倾泻下来。 他眯起深色的眼睛，感受到伊万——还在睡着——在他旁边。他小心翼翼地从俄/罗/斯人身边移开，一直挪到对方够不到自己的地方再起床。他在从床上跌下去之前勉强稳住了自己，想有更多的活动空间。

 

王耀轻轻地迈着步子，从卧室溜到了他小小的浴室。他很快刷了牙，然后把长发梳理了下，它没那么乱了，没准是因为在过去的几周里他都花了时间去打理它。

 

　　然后他看着镜子。

 

他脸色苍白，黑眼圈勾勒出他眼睛的轮廓，把他弄得像熊猫似的——但远没有那么可爱。即使经过了打理，他的头发依旧看上去乱糟糟的。

 

他看起来很累了，难以想象地疲惫。而且他就是这样。不仅是身体——即使他确实筋疲力尽——也有精神。

 

他又感觉自己有污点。他为了去爱伊万已经打破了所有关于友谊的规则。作为一个朋友，王耀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机会。但以他的境况，无论如何，他注定会失败。他与一个人亲近起来，并且愚蠢地爱上了那个人。

 

说真的，王耀，你应该知道更多的。王耀，你是个淘气的孩子，是个无药可救的家伙。

 

他让人感觉到，令人作呕，肮脏不堪。他嘴上说着想要成为朋友，却暗自期待着远超朋友的关系。伊万不知道这些。伊万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但这让王耀成了个骗子。让他身上的污点更多了。这是一个永无止境的痛苦和自我厌恶的循环。

 

王耀承认他憎恨自己。他承认这是个问题，是他另一个缺点。

 

但他这么做是对的。

 

王耀大致可以被归类为一个卑劣的人，收入微薄，毫无天赋，甚至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他想死。他只是不能死，因为他是一个真正的胆小鬼。

 

在他某些相对好一点的日子里，他想要躺倒在地，放弃这一切。在相对糟糕的日子里，他祈祷着突然发生某些可怕的事故来结束他可悲的一生。

 

有时候他思量着自己去引发这些事故，但是他从没有真正去做。他只是幻想这些，并因这些想法害怕地放声痛哭。

 

王耀是个胆小鬼。

 

这是他从未被人看到过的一面。可憎，多疑，惊恐，压抑的一面。如果别人知道了这样的自己，他知道没有东西能像这一面那样使他们远离自己。人们不想要这样的朋友。他们想要能鼓舞人心的，有趣的，好的朋友，这样的朋友是不会期待着自己的死亡的。

 

王耀是被排斥的。

 

他很孤独。太多的孤独穿透了他的身体直至灵魂。有伊万在身边并没有带来多少帮助。有时候，他甚至让事情变得更糟。而很明显，伊万并没有发现这些。

 

所以王耀说了谎。

 

说了谎。

 

说了谎。

 

又一次说了谎。

 

一而再，再而三地说了谎，直到说谎变得这么自然，他不用思考就能脱口而出。

 

因为这就是他的本能。

 

王耀是个坏孩子。

 

王耀很没用。

 

王耀是肮脏的。

 

王耀很可恶。

 

王耀很累了。

 

王耀很害怕。

 

王耀很多疑。

 

王耀很孤独。

 

王耀很悲伤。

 

王耀在说谎。

 

王耀是可悲的。

 

王耀，这个来自中/国的痛苦的可怜人，徒劳地想要成为一名艺术家。

 

对，这就是王耀。

 

一个无名小卒。

 

……

 

“耀耀？”伊万打着哈欠的声音从另一个房间传来。他无疑是疲倦地伸出了手，试图感受到另一个人的体温。这个早晨冷极了。

 

王耀刚洗完澡，他回应道：“我在这儿，伊万！我马上就出来！”

 

在用毛巾擦干头发之后，王耀换了衣服，注视着自己布满雾气的镜子。

 

他看起来依旧疲惫，伤心，意志消沉，但他也湿漉漉的，看着比之前清醒很多。

　　

在把伊万接到家的前一天他又给学校打了个电话。他们答应会邮寄给他学校的作业和课堂内容（因为他没有电脑或者智能手机来接收电子邮件），这样他可以继续呆在伊万身边照顾他。他们说可以把伊万的东西也给他寄过来，伊万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学校。王耀还处在他的带薪休假中，毕竟他从来没有真正使用他的假期。

 

王耀决定再把头发绑起来。尽管他固执地试图把头发拧干，但它还是湿漉漉地往下滴水。而且，如果伊万将要和自己生活一段时间的话，他不得不习惯，王耀不会总是把他照看得很好，不会像他通常所做的那样。但他依然得习惯这些。

 

他冲着镜子中的自己眨了眨眼睛，他确实该对自己的脸做些什么。

 

伊万说得没错，自己看上去很悲伤。王耀看着充满雾气的玻璃，笑了起来。那样的笑容看起来不太对劲。他又笑了一次，这回好一点了。

 

他练习着微笑，直到做到完美。

 

当他重新回到他小小的卧室，和伊万呆在一起的时候，一抹明亮的笑容点亮了他的面庞。

 

王耀是个把伤痛隐藏在笑容后的人（Eccedentesiast）。

 

王耀在说谎。

 

===

 

作者的话：

 

现在你大概会在疑惑：倒数第二句里那个单词到底是啥？唔，“eccedentesiast”是个描述那些露出虚假笑容的人的词汇。我在读一篇亲子分同人的时候发现了这个词，那篇文可比这一篇还要致郁得多。不管怎样，尽管有些网站和材料认为这不是一个词，但它的确是的。那些否认这一点的网站很傻，去查查字典吧。

 

言归正传，在这一章里，王耀明确地重复着几件他在整篇文里所想的事情。我知道这很老土了，但是我只是想要表达“抑郁”是怎样影响我们的。这根本毫无意义（你大可以一边自我嫌恶一边过着世上最棒的生活），而且你也不会每天都冒出新的理由来否定自己的存在。总是同样的理由，一次又一次重复着。即使你很清醒，很了解大家都喜欢你关心你，“抑郁”也会不断地说：“不，你很可恶，永远不会有人爱你。”它就是这样运作的，而且我很高兴我有能力在这篇文里描述它，正如你们所知道的这样。我希望在你们记住这点，如果你们知道有谁正郁郁寡欢着，这可能有所帮助。

 

我想说的就这么多了！闪人了！拜拜！——K-the-Robin-Lord

 

【第20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