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苏伊士翻译组

    Chapter 10

 

　　翻译：小恨

　　英校：贝塔减

　　中校：雏

终审：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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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大量自我嫌恶情节预警

 

　　Yao

　　耀

 

“我不想见到任何人。我拉上窗帘躺在卧室里，空虚如徐徐潮水向我涌来。我身上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做了一件错事，一件大到我都看不见的错事，一件让我窒息的错事。”

 

——【加】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猫眼》

 

　　“我们是朋友，да？”

 

　　那些话，伊万·布拉金斯基所说的话，在王耀徒步走回公寓的时候回响在他的脑海里。好像他迟到还不够过分似的，伊万居然还要拉着他翘课——还是他辛辛苦苦及时起床就为了能赶上的课——所以他认为自己倒不如直接回家算了。

 

　　当然了，他不认为自己那时候还能回去上课。

 

　　朋友……王耀从未真正有过朋友。当然了，他有过儿时玩伴——每个人都有过，那也算不上是真正的友情——可他从未有过真心的挚友。所以话说回来，伊万大概算是有口无心。只要是涉及到王耀的，就从来没有人付出过真心。

 

　　寒冷再一次朝他袭来，耀打了一阵寒颤，他的确需要买件厚点的大衣……他莫名有些嫉妒地回想起伊万的外套——简直如天堂般温暖，它大概是20码？——这个尺寸对于他小小的身躯来说过于宽大。伊万有很多好东西，尽管他的家只是个没有暖气的小屋子，但至少他还有间房。王耀从来没能支付得起像这样的东西。他把自己的一切倾注在了学校，而剩下的一点点则留给食物和租房开销，以及美术用品。

 

　　一想到伊万，这当然了，让他再一次回想起那些话。

 

　　……朋友……

 

　　王耀摇了摇头，专注于自己的归途。

 

　　……但在下不是过来道歉的，如果这是您所期望的话……

 

　　当他回想起那天来拜访的，已经不再是他兄弟的那个人，他的心抽痛了一下。在困心衡虑之中，他已经快忘记这一切了，然而那些话语却像是利刃刺入骨髓般再次刺向他的灵魂。

 

　　那是菊在搬到日/本时告诉他的，这完全是恶意中伤。耀知道菊一直都在怨恨他。

 

　　在下不希望再见到您，耀君。

 

　　那他为什么要回来？他说了些关于梅的事情。但这有什么重要的呢？事实是，菊来过了。他来过了，他把耀伤痕累累的心再次撕裂成两半。

 

　　耀抬头望着天空，停下了脚步。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或是向他投来奇怪的目光，又或是完全无视他的存在。“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呢？”他无声地询问天空，靠着身旁的建筑物跌坐下来。

 

　　那是因为你罪有应得。

 

　　那个声音在他脑海里说道，有点像菊的声音。这当然是王耀应得的痛楚。他是个失败品，是个无名小卒，他一无是处。他从来没有做过正确的事，也从来不会去做。他没有丝毫的价值，可是……

 

　　我们是朋友，да？

 

　　伊万不这么觉得。伊万在担心他。

 

　　真的么？

 

　　伊万就在那里。伊万想知道是何事在困扰着他。

 

　　是的。

 

　　当王耀抬头凝视着那惨白惨白的天空时，他的心在胸腔里不停地抽痛着。伊万说那些话是出于真心吗？伊万是真的将他当做朋友吗？

 

　　耀难过地摇摇头，提醒自己，伊万根本就不了解他。即使那有着紫罗兰色眸子的男人是真心地说出了那些话，他也不知道他是在对一个什么样的人说。

 

　　但如果他知道了，接下来又会怎样呢？

 

　　耀起身站直，他的嗓子再一次因疾病而发起烫来，他继续沿着路走下去。在近几周里他的人生必定不是如他所愿的那样会有丝毫的好转——而仅仅是变得更加复杂。他会乐意向伊万表露心声，一口气告诉他一切是非有无。他可以失败跌倒，而会有一个人将在后面接住他（因为毫无疑问，他跌倒过很多次，而每次都只能自己将自己扶起）。还在那个茶馆时，他只想要彻底崩溃，哭泣着撕裂自己的心口给世界上所有人看——然后让伊万帮他度过这一切。

 

　　耀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如此想要信赖伊万，也不确定为什么希望那个俄/罗/斯大高个待在自己身边，但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了。

 

　　而那恰恰是问题所在。

 

　　知道你想要什么，知道它对你来说很重要，就会让失去它变得无法忍受。一旦伊万了解了他，真正地了解了他——而不仅仅是耀告诉他的无关痛痒的小事情或是他自己发现的冰山一角——他绝对不可能会想要留在他身边。

 

　　耀哪里都不接近完美，或许连有所小成也算不上，又或许就连不尽人意也算不上。他支离破碎，千疮百孔，早已奄奄一息了。

 

　　当人们能从人海中寻找到另一双更完好、更明亮的眼睛的时候，又有谁会想要一双黑暗的、死气沉沉的、又充满心碎的眼睛呢？

 

　　然后耀意识到了什么。

 

　　奇怪的是，他脑海里一连串的思绪很快变得更加一意孤行、钻牛角尖。他以前从来没有那样想过，他从来都是“被茫茫人海所淹没的透明人”，而非“众多选项中的一个”，为何伊万把选项缩小到他而非其他任何人？

 

　　答案很简单，却使他大受打击，让他感觉好像脑袋被汽车撞了一般——或者是巴士，不，更像是火车。他感觉像是有一辆高速列车全速朝他冲来然后在他身上碾过。

 

　　耀绊了一跤，才完全回过神看清楚展现在他眼前的真实世界。这个亚/洲人很快收回脚站好，之后以更快的速度向他的公寓走去。他尽力想去抛开这些盘旋在他脑海里的想法，抑制住汹涌澎湃的心跳。

 

　　这是错的。

 

　　大错特错。

 

　　这不可能。一定是谎言。

 

　　他必须在来不及之前阻止这一切。

 

　　也许已经来不及了。他知道。

 

　　他不敢再面对伊万，他必须立马断绝和那个人的来往，这样他的感情就可以烟消云散。

 

　　直到耀冲上了二层的楼梯之前，他甚至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到达了公寓。随后他打开了公寓房间206的门锁，关上门，再一次倒在全知的欧石楠国王面前。

 

　　“为什么要发生在我身上？”他对着永不改变的油画吐露心声，却没有收到回音。“为什么我就不能活着？正常地活着，即使我很没用。为什么我要这么对自己？”

 

　　没有回音。

 

　　“为什么……”

 

　　他没有哭泣。他受够了哭泣。

 

　　“为什么……”

 

　　而这无论如何也带不走这份痛楚。

 

　　“为什么……”

 

　　他将头抵在紫罗兰色的人上面，那是他的心血，他长长的乌发无精打采地披散在肩上，垂在他眼前。

 

　　在他内心的悸动中有太多的错误，在他脸上的灼热中有太多的错误，在他拒绝正名的这份糟糕感情中有太多的错误。

 

　　然而欧石楠花田中的国王依然伫立着，纹丝不动，一言不发。亚/洲人抬起眼，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到过那抹紫罗兰色。

 

　　可那也许是他的想象。

 

　　对吧？

 

　　……

 

　　幸好，第二天是星期六。

 

　　耀甚至没有费心去打扮自己或梳理好自己那依旧杂乱的头发。昏昏沉沉的空气积压在房间内，混杂着自责和其它让耀不可名状的感情，正如那幅他无法命名、也因为困惑和恨意而拒绝命名的油画。

 

　　清晨他乌黑的眼睛睁开的时候，只是代表又一个无眠的夜晚。

 

　　起床和吃早饭，只是证明他还“活着”。反正他并没有什么胃口。

 

　　王耀靠在老旧的扶手椅里凝望着自己的画作，仿佛要给它寻一个名字，这只是又一个让他可以无所事事的借口。

 

　　他已经放弃了，如此而已。

 

　　周一到来时，他会回到学校但不会专心听讲。他会匀出一些精力去完成他的工作。他会拒绝正视伊万的脸。

 

　　哦老天，他又想起了那个人……他猛地摇摇头，让那些想法在出现之前全部都在脑海中被清理掉。而这比他想象的难多了。

 

　　耀瞅着他的欧石楠丛，第无数次地想着为什么他会第一时间买下它。这是一株特别的植物，而且他万万不该买下它，可他还是这么做了。为什么？

 

　　很显然，当他的思绪跳回到伊万·布拉金斯基身上时，这一连串念头都不能够取代那个人来填满他的脑海。他的推拒会伤害到那个人吗？或许会。伊万需要一个像他这样的人么？不。所以这也无可非议，是吧？

 

　　沉默。

 

　　他在脑海里找不出一个答案，尽管他脑袋里一个声音在奋力呼喊着“是的”。

 

　　是的，那个声音说。这是为了所有人好！没什么需要自责的！你不是故意要去——

 

　　他打断了那声音，颤抖着。再多说一个字就全完了。

 

　　耀无法继续忍受这公寓房间里的寂静了。他飞快地打开电视调到其中一个免费频道，新闻频道。他让假惺惺的报道员的声音淹没自己的思绪，让这个声音占领了他的脑海。

 

　　他没法真的专心看电视，但那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不去想……

 

电视上的女人在谈论消费税。耀调高了声音。

 

===

 

　　作者的话：

 

　　嘿，又是我！就是想来说一下，如果你们有人觉得进展太快，我真的真的很抱歉。我本来就很犹豫放出来这一章，你们懂的，他们才刚互相认定对方为朋友。但是TemTem（本章作者的姐姐）说挺好的，所以我还是这么办了。:P

 

不管怎样，我已经很纠结不去让这一章变成“蝇王式”（注）的散文诗。那张可恶的画呃呃呃！咳严肃点。但我在控制了，而且要我来说的话后面的发展挺好的。

 

我保证我会继续写哒！——K-the-Robin-Lord

 

注：《蝇王》（Lord of the Flies）是英/国现代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威廉·戈尔丁的代表作，是一本重要的哲理小说，借小孩的天真来探讨人性的恶这一严肃主题。　　

 

【第10章 END】